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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 這胡來的風終於吹倒了陰間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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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  這胡來的風終於吹倒了陰間?

唐殿臣笑呵呵的沖年輕小鬼點頭:“少年人氣象萬千,不可限量。”

林雲志頗為欣賞的看著自己選中的帥哥,就這個天之驕子的身份條件,又是學弟,和自己是同一類人,大屏幕上這也是一張美麗的臉,優雅高貴的姿態。一般人死的時候只有5%的透明度,他直接就是11%,何其強大。

“借您吉言。”盧驥不遠不近的笑了笑,只要事業成功,他馬上就要獲得巨大的名望和地位。

禮貌性的詢問:“勾魂使有何指點之處?”

林雲志看向唐大哥,是唐殿臣接走了她,一路上聊了很多,之後又幫了她很多。慷慨仗義,而且別無所求的一個人,似乎只是喜歡幫助別人。之前毫不猶豫的駁回了他推薦的那個姓蕭的女人,但不希望他覺得自己是翻臉無情的人,今日特意請過來看看,不是駁他的面子,只是盧驥是完美適配這一職位的人,再也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人了。

她敏銳的發現勾魂使者的笑意浮於表面,眼底只有淡淡的惋惜:“唐大哥,有什麽不妥當的嗎?我還指望您為我查漏補缺呢。”

盧驥有些詫異,美女上司為何對一個相貌平平、官職低很多的人如此溫言軟語?

唐殿臣一向很有禮貌,很註重言辭,除非親近的人認真詢問,否則絕不說別人身上有什麽缺點:“盧生…沒見過血吧?開膛摘心這種事,不好做的。”

有些人是即使父母被殺,妻子兒女被玷汙,也只會悶頭哭泣的人。有些人則會為了陌生人遭受災厄,什麽也不想直接沖上前。盧驥顯然是前者,蕭礪大概率是後者。

盧驥挺了挺腰桿,不卑不亢的梗著脖子:“勾魂使者不必擔心,極限運動總是會死人的,我見過可敬的對手在我面前摔死,也見過血灑賽場。每一個優秀的運動員,都能做到超越常人的事。”

唐殿臣笑著點點頭,不再多說什麽晦氣話。你只見過那些尋常人能見過的事,雖然有天賦但沒有發揮到極端,而我見過超過十萬人面臨死亡時做出的選擇,和他們的態度,那是靈魂最純粹的時刻。

現在和林祭酒說這人不行,你別白費力,那太落人面子。等盧驥失敗了,話不用我說。需要蕭礪來就任這個位置的人,不是我,也不是蕭夫人,而是你。

林雲志叉著腰:“把吳鉤看了,欄桿拍遍。殺人可能有難度,但殺靖康三傻怎麽能算是殺人呢。”

唐殿臣哈哈一笑,他雖然對皇帝仍保有敬意,但那可是靖康三傻啊:“今日是辟雍的大日子,何必耽擱在此和我說話?請。”

林雲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,她已經準備好了《直播弒君》被審核通過,順利播出時的慶功宴感言——第八版。因為前面已經有七個人失敗了!辟雍就相當於人間的央視,只是更加作為地府的喉舌、承擔的政治意義更多。這個節目非常尖銳,非常得罪人,傳遞出極強的政治信號,還有更多秘密。

穿過長長的走廊,進入巨大的公用會議室。

高清巨幅屏幕充滿觀眾的視線,座椅呈階梯式排列,單獨的木質靠背椅和條案,已經坐了十九個人。

每一個條案上擺著一只小小的銅香爐,一盒三只的香——作為工作餐。

中間的舞臺上擺著一張奇怪的椅子,在椅子上方有一個懸浮、環繞著銀白色符文的桶。

諸王司的官員恭恭敬敬的捧著一尊漢代銘文菱花銅鏡,擺在架子上調整好角度,等著歷史上唯一的女皇帝——目前是則天大聖皇後,給點評兩句,投票通過或是否決。

後土宮執事澹臺子規一身素白道袍,安安靜靜的坐在角落裏,垂眸凝神,隨時隨地的修煉。

他不年輕,但也不衰老,看起來不像一個鬼魂,只有仙風道骨,透著一股玉質。

林雲志簡單介紹:“枉死城那裏總要吸走枉死魂魄的傷痛,積攢的太多了無處消化,又難以焚毀,只好加以改造和應用。每一個人的視角和記憶都算是一個攝像頭的話,這就是由數百萬個攝像頭記錄的世界,絕對真實可信的宋代實況實景。正如臺本和簡介中所介紹的那樣。這是我這次推出的人才,盧驥。你介紹一下自己。”

盧驥越想勾魂使的言辭和神態越氣,他的市長叔叔面對普通人時就是這樣和和氣氣拒人於千裏之外,但你憑什麽這樣蔑視我“諸位長官,廢話不多說,讓我用實力說話吧。”

他高傲又英俊的邁開長腿,直接坐在椅子上,放好手腳後被彈出的環扣固定住。

林雲志親手把桶扣在他腦袋上,輔以鼓勵的微笑:“加油。”

【屏幕上】地點五國城,昏德公、重昏侯府。

時值深夜,荒野中無盡的北風卷著枯草落葉,呼嘯凜冽,如鬼哭狼嚎,橫沖直撞的從城外撲向城內,狠狠拍打撞擊在窗欞上,門窗搖動,就像無數拍打門窗的妖怪鬼魂。東北郊外的野風,沒有鬼的時候也像鬧鬼。

盧驥在深夜幽幽浮現出現來,一身便於行動的攀巖運動服,動如白猿攀山而行,輕而易舉翻過院墻,進入這棟宅院,說是公侯府邸,也就和土財主家的庭院差不多。

曼聲吟誦:“恨血千年土中碧,誰知死草生華風。”

昏德公趙佶正在沈沈黑夜中秉燭夜讀,伏案催淚。

倘若不知道他是誰,就覺得這位白面長須的老者頗有幾分憂國憂民。但屏幕內外都知道他才是那個害國害民的根源。

盧驥拔刀撬窗戶,撬了幾下沒找對方位,繼續兢兢業業的撬窗戶。

刀尖在窗欞縫隙中摸索,試圖找到重點部分。

【會議室內】林祭酒漸漸黑線,這小子怎麽這樣死心眼,在正式開始直播前的內側環節裏,這些潛入和偽裝等項目其實都是小細節,我們需要看到的只是‘殺死昏君’和‘觀感很好的殺人宣言’,這才是重點。

唐殿臣含笑旁觀,只當自己是泥塑木雕。

一只香積寺最新爆款藤椒火鍋口味的煙遞到眼前:“哎呀,謝謝您。”

“老唐甭客氣。”

各個地獄以及下屬產業的職員都是一身紅袍,今日就有一位,很闊氣的拿出一個鑲嵌骨雕花卉的木盒,裏面是一桶一桶的線香,捧著到處給認識的同僚發:“您嘗嘗我的香火。我老婆送的盒子很漂亮吧?結婚100年紀念。”

“好好,多謝,漂亮,賢伉儷真是令人羨慕。”地府公務員穿的都是黑袍,從懷裏摸出一個銀盒,裏面是小小一粒的香餅:“您嘗嘗我家的!我婆婆在香積寺門口排隊三天三夜搶購的。”

林雲志眼前無人遞香,佯裝無事,按了對講機:“差不多得了,你穿墻進去。”

和這些黑紅白三色的人不一樣,菱花鏡中浮現出來的大唐貴婦身上金光燦爛,頭上珠翠連綿、坐在香煙繚繞的華美室內,飽滿美麗的面龐上,有一絲看見小狗摔跤的輕蔑笑意。

【屏幕上】

盧驥淡化自己的輪廓,緩緩穿過這木質墻壁。

屋裏的宋式家具,桌椅塌幾和陳設乍一看較為優雅,細看能看出來工藝雖然很好,但木料材質與皇家身份不相配。這是從汴京掠來的工匠做的,用料為東北的硬木。

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,白面長須,略帶風霜,穿一件半新不舊的杏黃色直裰,一件黑色罩袍,頭上帶著便帽。坐在桌前挑燈夜讀,摩挲著書卷長籲短嘆,燈旁站著個小丫鬟,撥弄燭芯,添茶遞水。

屏幕內外都知道他就是前任宋朝皇帝,現·昏德公,趙佶。

盧驥頓覺怒重心頭起:“趙佶,你在這裝什麽憂國憂民,你若知廉恥,怎麽不去死?”

小丫鬟嚇的身子一矮,轉進桌子下面,低聲啜泣。

趙佶嚇得渾身一抖,壯著膽子問:“爾是何人?因何夤夜至此?”

眼前這人但凡穿的像個金人模樣,他就直接跪了,可是不是,怪模怪樣的一身裝扮,像是換了種材質的短褐,短衣窄袖,絕非顯貴之人。

盧驥擡手就是一記直拳。

他生前每年參加鐵人三項賽,雖然從未奪冠,但毆打一個不善騎射的皇帝,比抓一只貓還容易。

拳打腳踢的一番痛毆趙佶:“讓你蓋艮岳!讓你信郭京那個死騙子!你算是個什麽真人,你是真傻逼!”

小丫鬟蜷縮在桌子下面,嚇得發不出一聲。

趙佶:“啊!!住手!別打了別打了!!”

盧驥也在發抖,他一想到要殺人,緊張又興奮的發抖,厲聲質問:“還聯金滅遼,別人打腫臉充胖子,你是真不知道宋軍是什麽水準嗎!你要是愛好丟人,怎麽不去裸奔呢?廢物!章惇說得對!”

趙佶在疾風驟雨的拳頭中聽見這一關鍵詞,抱著頭蜷縮在地上,驚疑交加:“章惇派你來刺殺朕?”

盧驥抓著他的發髻往地上咣咣磕,發洩平生憤懣——他這輩子只在看宋史和明史時大為憤懣:“不知己不知彼,你怎麽不練個丹藥把自己毒死呢?你們爺仨要是死的早點,能為歷史進程做巨大貢獻!你知道嗎!首鼠兩端的玩意!沒人勸過你嗎?你才是遼之餘孽,宋之厲階,金之功臣也!要是沒有陛下,哪有金朝的半壁江山!”

盧驥拳打腳踢十分鐘,雖然不累,略感解氣。想起自己的任務是什麽,將頭破血流衣衫淩亂一身腳印的宋徽宗拎起來,放在椅子上,扯下他自己的衣帶反綁雙手。

掏出一把流光溢彩的短刀,抵在趙佶的脖頸上。

趙佶抖的像整個人開啟震動模式:“你,你,你你你”

【屏幕外】

在冥府的世界裏,大部分昏君都被他們祖宗囚禁起來,很少能見天日,但又不許外人來打罵,覺得損害了朝代的威嚴。但在人們的腦補,口口相傳的趣聞,以及在各個京城中當差的普通鬼魂傳說中,這些昏君耽誤了祖宗的江山傳之萬代,都在死後遭到了堪比周興來俊臣廚藝大比拼的對待。

但罵宋徽宗真的不稀奇了,任何一個點,全都被罵了幾百遍不止。官員士紳,販夫走卒,誰提起來這位官家不清清嗓子呸上一口。

評委們:“他失控了。”

“林祭酒,這些話沒什麽新意。”

“色厲內荏。他不敢殺人。”

“泱泱華夏難道連一個出身官府能好好執行公務的人都找不到?我不通過。”

澹臺子規膚白如玉,看起來越有三四十歲年紀,緊致消瘦的臉上寫滿了禁欲。

穿素白道袍,佩白玉帶鉤,丹鳳眼微啟,一雙黑如點漆的眸子掃了一眼,語氣清冷平和:“遠不如上次那位,說封建君主制應該被消滅的那位姑娘。不知蝗蠹遍天下,苦盡蒼生盡王臣。我不通過。”

他說完這句話,便不願再耽擱時間,身化清風離開這間大廳。

武則天本意是看看年輕的冒失鬼和帥哥,結果帥哥姿色平平,冒失鬼是真的很冒失:“小娘子,你說的是有俊俏男子。”

既不夠漂亮,也不夠聰明,連一把殺人的刀都做不好。這廝在高傲什麽?

但你,小丫頭,躊躇滿志但缺乏經驗,有點像來俊臣,確實很好用,可惜地府沒法用你做什麽有效的事。礙眼可不算有效。

林祭酒臉上微微有些掛不住,臺本上安排的是‘開膛摘心、面斥其過’,意思就是你先把人切開再斥責他,這一點難道還要我講清楚?哪怕你失敗,難道就不能失敗的體面一點?

“內測就是請在座諸位,挑出他身上有什麽弊端,他要是不行,我也到了該引咎辭職的時候。”

不可能辭職的,這件事不成功就一直做下去,不成功便成仁。

“別啊。”辟雍另一名祭酒,諢名叫粉鳳凰的閹宦:“除了林祭酒,誰敢冒天下之大不韙,做這樣一個犯上作亂的節目。呵呵。人間亂了章程,連皇帝都不要了,這胡來的風終於吹倒了陰間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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